一
你看，又有一个记者成功了，胡玮炜，身家达到了亿这个级别。
唯一引起大家讨论的是，她到底是百亿身家还是十亿身家，那些我曾经的同行们，在微信群中热烈讨论着。
看来，面对物质，喉舌们也不得不俗套一把。
午后时分，我和以前的同事坐在咖啡店外，强烈的阳光晒得衣服滚烫。
三个只做过采编的人，若有所思地总结出：当记者，还是要当行业记者。
什么是行业记者？简单说，就是谈业务、拉广告的记者。
新闻这个行当，充斥着无数的鄙视链。
学界鄙视业界，业界鄙视学界。学界觉得业界没担当，没道德，没底线，业界觉得学界连个消息都没写过，也敢对我指手画脚。
采编鄙视经营，经营也鄙视采编。采编觉得，没有老子每天贡献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字的新闻收获用户，经营有什么资本搞二次售卖，把受众卖给广告商？
与此同时，经营觉得，没有老子求爹爹告奶奶把广告拉回来，你们采编哪能有那么多的版面把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写的油爆，换来稿分买衣买鞋买房子？
铁军采编经营全家福
（鲜艳衣服的女记者大多被吆喝着站在了外圈，男记者则立于中间，猜猜我在哪？）
一次和业已离职的前辈提到过去报社经历，编前会的噩梦，稿子要做大，一个整版给你留着云云。
她颇为鄙视地说，编前会算个锤子，报社经管会上，骂到你怀疑人生，版面异动，部门扣钱，领导罚站，军令状拿出来，下周必须干赢竞争对手。
于是，到底谁是谁的衣食父母，更没人能说得清楚了。
二
创业是个苦差事，创业者必备的第一技能，就是说故事。
这么看，胡玮炜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创业者。
十年记者生涯，故事信手拈来，PR得露脸，颜值中上等，女性可萌可攻，打造一个游刃于老男人当道的资本圈故事，也合情合理。
难怪，一门心思搞蔚来汽车的李斌把胡玮炜推到前台。
“你得把摩拜这个故事给我讲好咯。”大概是李斌内心的OS？
这故事讲得好吗？当然讲得好。
偶然听过去的同行说，摩拜的PR，比ofo小黄车强的不是一星半点。
北大学生会主席的戴威再厉害，也没有胡玮炜擅长把握用户的情绪，新闻这个工作，没门槛，却需要不少的小伎俩。
江湖间传闻，西部某市火烧共享单车的戏码，摩拜自导自演的成分颇大。
而在高素质用户齐聚的知乎上，可以看到，涉及小黄车和摩拜的话题中，用户们一边倒盛赞摩拜的笨重但是耐操的自行车，赞赏智能锁具的GPS定位。
可是你知道么？摩拜一代智能锁和定位的供电，是用户脚踩踏板提供的。而二代短到怀疑人生的挡泥板，背后的泥点子，总会让我尴尬一整天。
所以，每一次我踩着笨重的摩拜，呼哧呼哧爬上一个缓坡后，“总有刁民要害朕”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三
鄙视链不仅仅存在于新闻，资本与创业之间同样存在。
资本总认为，没有我的加持，哪里会有什么独角兽、千里马、瞪羚羊？统统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。
而吴晓波采访胡玮炜的视频中，胡阿姨对资本的看法，也透着对资本浓浓的不信任。有钱了不起？就能够干涉创业的梦想吗？
视频中让人感到诙谐的是，吴晓波和胡玮炜，两个乘着资本的东风扶摇直上的浙江老乡，坐在一张桌前，聊着资本凶猛的故事，宛如菜鸡互啄。
吴岛主大概忘了，资本狂飙的2015年，他可是扎扎实实当了一次投资人，吴晓波的“狮享家新媒体基金”，完成了对“餐饮老板内参”、“酒业家”、“12缸汽车”等多个微信公号的投资。
雷军说过，只要站在风口，猪也能飞起来。
胡玮炜不是猪，所以飞的很好。但高处不胜寒，新闻系出身的胡玮炜，恐怕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。
我翻遍了网络上公开的报道，最火爆的标题，恐怕就是摩拜开始极速扩张时，胡玮炜说的一句话——“就算失败了，这也是一项公益。”
而对于资本所看重的盈利模式，胡玮炜要么是没想那么多，要么就是想得太多，伏笔颇深。
2016年广州日报的稿件中，胡玮炜是这么回应摩拜的商业模式：
其实不一定要说我一定要找商业模式。我的出发点是：这是非常有意义、非常有价值的事情，不论是对社会还是对个人。
如果我不去做的话，我会很难受。现在去思考（盈利模式），是限制自己的想象力。成长是现在最大的主题。
创始人不想商业模式，只能股东来结束这场烧钱的游戏。李斌和腾讯作为大股东，肯定没那么多时间和胡玮炜耗下去。
毕竟，资金是有时间价值的，那么多赚钱的事儿等着，公益这种说法，说多了就穿帮了。
四
4月初，那场决定摩拜命运的董事会上，占有摩拜8%股份，电话接入会议的胡玮炜投了赞成票。
摩拜的创始团队——包括李斌、胡玮炜、王晓峰和摩拜单车CTO夏一平都将只收获现金，没有美团的股权。
于是，一个“伟大”的企业，被卖给了另一个“伟大”的企业。
老道消息的文章中，有这么一段挺有意思。
比较摩拜和 ofo 的创始人也很有意思，当滴滴开始安排 ofo 和摩拜合并的时候，戴威公开做出了反抗，一票否决，夜班杭州。
而胡玮炜在腾讯的安排下很快放弃了股份，后面连美团的股份也放弃了，给了C轮后的大股东。
十年前，我只是一个记者，三年前，我只是一个不出名的自媒体创始人，现在我的身家能够用亿这个单位来计算。
试问，有谁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？
我肯定不能，胡玮炜能不能，我不知道？
可无论怎么说，胡阿姨给广大前媒体人竖起了一个难以企及的标杆。只要选对了风口，财务自由，放飞自我，也是可以期望的事。
可是，我等80后的楷模和偶像，和胡玮炜生于同一年的韩寒，19年前作品结尾有这样一句话：
看来潮流是只能等不能追的，这和在火车站候火车是一个道理，乖乖留在站上，总会有车来，至于刚开走的车，我们泛泛之辈是追不上的。——韩寒《头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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